面向21世纪的中国传统医学• 中医中药在肿瘤综合治疗中的应用

肿瘤学是研究肿瘤的发生、发展、临床表现及防 治的学科。近代肿瘤学只有一百年的历史，在整个医 学领域内是一门比较年轻的学科。

近30年来中西医结合防治肿瘤的科研和临床工 作取得了相当的进展,逐渐为多数中外学者所接受。中 西医结合防治肿瘤究竟有那些成就?前景又是如何呢？ 以下仅就中医中药在肿瘤综合治疗中的应用，根据我 们近年来的工作，谈几点体会。

中外历史上对肿瘤的认识

肿瘤是一类古老的疾病，不但人类有，动植物也 有。人类从有文宇以来，就有关于肿瘤的记载。我国 殷墟甲骨文中已有“瘤”字，两千多年前的《周礼》一 书中，记载了周代已有专治肿疡的医生，称为“疡 医”。以后历代的医学典籍中都有关于肿瘤的记载，所 用病名很多，不但讨论了外因病邪•还特别强调内因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认为体内气血亏虚，运行失 常，以及五脏六腑的蓄毒等体内失调，导致了肿瘤发 生。公元1171年宋代东轩居士《卫济宝书》中第一次 使用了 “g”字，而宋、元两代医学家论述乳癌时均 用“岩”字.直到明代才开始用“癌”字来统称乳癌 及其他恶性肿瘤。

认识。从公元后150年左右 加伦（Galen)时代一直到19世纪，由于体液学说在欧’ 洲盛行，人们把肿瘤看成是“黑胆汁”凝聚、淤滞而 成。治疗当然也都是设法纠正这种“体液失调”。19世 纪中菲尔肖（Virchow, 1821〜1902年）创立了细胞病 理学。₁₈₅₃年发表《异常肿物》被认为是第一部近代 肿瘤学专著，不但描述了癌细胞的形态，而且描述了 癌变的发展。

从以上可以看出，人类对肿瘤早有认识，但受当 时哲学思想和条件影响。在相当年代里，中外医学都 强调肿瘤是一种全身性疾病。细胞病理学虽然为肿瘤 的组织发生学奠定了科学基础，但在病因认识上也有 一定的局限性。近一百年来，随着生物化学、免疫学、 分子生物学和现代物理学等生命科学的发展，人们对 肿瘤的认识越来越深入。目前，很多研究都说明原癌 基因控制正常细胞的生长和发展。此外，还发现了另 一些基因，当缺少、丢失或变异时会导致肿瘤的发展• 因之命名为抑癌基因。临床上最典型的例子是视网瞋 母细胞瘤和肾母细胞瘤，在这些肿瘤中由于一个基因 的丢失而导致患者发生肿瘤。多数学者认为很可能在 癌变的初期已有了一系列基因的改变，如原癌基因的 突变、重排、扩增，抑癌基因的丢失、失活。同时也 有生化和免疫学的改变。单纯形态学的描述已经远远 不能满足临床上制定治疗方案、预测可能的治疗结果、 判断有无微量残存肿瘤细胞及监测复发的需要。免疫 学和分子生物学的发展必然会给临床肿瘤学带来重大 变革。

扶正中药促免疫作用

根据中医学的基本理论，在疾病发展过程中正虚 占有一定的地位。所以在处理多数疾病时扶正祛邪是 最根本的法则。根据辨证可进一步分为许多类型，但 免疫功能的缺损至少部分地概括了虚证的某些共性。 其他如肾上腺皮质和甲状腺功能、能量代谢、蛋白质 合成和造血功能低下也都与某些虚象有联系。扶正中 药的作用也是多方面的，调节免疫功能只是其中的一 方面，但无疑是一重要的方面。

根据中医学的基本理论，70年代初我们应用现代 免疫学指标，观察了 500余例患者接受扶正中药治疗 过程中的动态变化，说明扶正中药对细胞免疫功能有 一定的增强作用，这类中药对化疗和放疗所致的肾上 腺皮质和骨髓功能的抑制有一定保护作用。长期随访 说明配合放疗对乳腺癌和子宫颈癌可在一定程度上提 高10年生存率。此后，我们与国内外科研单位合作开 展系列的实验研究，发现黄芪、女贞子的水提物和活 性成分具有消除肿瘤患者过量的抑制性淋巴(Ts)细胞 的活性，从而使正常免疫功能得到恢复。我们研制的 贞芪扶正冲剂、扶正女贞素和固元冲剂在临床上都有 较好的疗效，而且证明对T细胞亚型中的T₈ (Ts)细 胞有抑制作用。同时，还发现扶正中药能激活巨噬细 胞的活性，促进干扰素的产生并能保护和促进造血干细胞，与白细胞介素2有协同作用。此外，我们还发 现有些中药成分具有诱导细胞凋亡的作用。

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痼的播式

通过多年的临床实践，我国学者多数对中西医结 合治疗肿瘤有了比较明确的共识：（1)在患者初次就 诊时由于邪盛，首要任务是应用中西医的各种方法包 括手术、放射性、化学药物尽可能地打击和消灭肿瘤， 但在这时要注意保护机体的正气；（2)待肿瘤负荷大 大减低以后，将治疗重点转为最大限度地促进骨髓和 免疫功能的恢复，即重建正气的阶段。由于肿瘤本身 就是一个抑制因素，而且会诱导过量的抑制细胞如Ts 的活性,在第一阶段单纯扶正常常不可能达到目的;而

在必要时还可再转入以打击肿瘤为主的第三阶段即巩 固治疗，尽可能地扫除潜在或残存细胞；（4)以后再 转入长期的扶正治疗。这样的治疗模式已在很多常见 的肿瘤中如胃癌、肺癌、淋巴瘤、子宫颈癌、乳腺癌 中证明不但能改善患者的免疫功能和一般状况，而且 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治愈率，因而受到国内外学术界 的瞩目。在同样思路的指导下，日本田口铁男等在胃 癌化疗的同时和以后应用香菇多糖，美国Smalley等 在淋巴瘤化疗后给予干扰素都证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 提高疗效。

预防

中医古籍对肿瘤的形成十分强调内因，“凡脾肾不 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正气不足，而 后邪气踞之”。前面我们已提及从现代医学的角度也可 以看到肿瘤患者多有免疫抑制现象。那么，对于正气 不足的人及时加以调理，会不会减少肿瘤的发生呢?这 种想法已通过高发区的现场研究证实，例如在河南林 县食管癌高发区开展的普查中不但查出一些早期患 者，也发现不少食管重度增生的癌前患者。所谓癌前 病变是它本身不是癌，但在这基础上容易发生癌。20 年来通过应用中草药制剂“增生平”已能降低这些癌 前期患者发生食管癌的机率；六味地黄汤对食管重度 增生也有良好的疗效。在甘肃通过给慢性萎缩性胃炎 (胃癌的癌前病变）服用“贞芪扶正冲剂”两个月，半 数以上病理检查有好转。前已述及有些扶正中药具有 抗氧化作用，而过分氧化也是肿瘤形成和衰老的机制 之一，因之中药的防癌和抗衰老作用受到重视。

有效成分

从植物中提取有效的抗癌药物一直是受到重视的 一个研究领域。目前由传统中药及其他植物中提取的 抗癌药很多，比较常用的有：

1、长春花碱(Vinblastine)、长春新戚(Vincristine)、 长春酰胺（Vindesine)和去甲长春花碱favelbine)为 由长春花中提取或半合成3种都是基 本药品，去甲长春花碱对肺癌、乳腺癌有良好的治疗 效果。

2、鬼臼乙叉甙 CEtoposide，VP-16)、威猛（VM- 26)都是由鬼曰植物中提取半合成的有效药物。用于 治疗淋巴瘤、肺癌、脑瘤、乳腺癌等。

3、三尖杉醋碱（Harringtonine)及高三尖杉酯戚 C Homoharringtonine )主要治疗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 我国学者以三尖杉酯碱或高三尖杉酯碱加长春新碱、为首选方案治疗。

4、腚玉红(Indubin)为由青黛中提取的有效成分， 主要治疗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5、秋水仙醜胺（Calchicinamide)为半合成的秋水 仙碱衍生物，治疗乳腺癌有效。

6、 轻基喜树减(Hydroxycamptothecine)为由喜树 中提取的有效成分，治疗胃癌、肠癌、肝癌有一定疗 效。

7、揽香烯，为由中药温莪术中提取的有效成分， 治疗癌性胸腹水有较突出的疗效。

8、紫杉醉(Paclitaxel)由紫杉提取的有效成分，治 疗乳腺癌、卵巢癌、肺癌、食管癌、鼻咽癌均有较好的疗效。

从以上讨论不难看出，中西医结合不但在临床上. 证明是可行的，从理论上也正在为现代的药理学、免 疫学和分子生物学所阐明。在肿瘤研究领域内，充满 了正反阴阳的辩证法,既有辅助细胞又有抑制细胞;有 癌基因又有抑癌基因。当前重要的任务是最大限度的 应用现代科学技术进一步发掘、开展相应的临床和实 验研究，使中医学的重大成就为世界同行所接受、承 认、应用，造福广大肿瘤患者。